ch4 - 娇蕊

沥川 bio photo By 沥川

女人年纪轻,长得好看的时候,无论到社会上做什么事,碰到的总是男人。可是到后来,除了男人之外总还有别的…

01

伦敦永远弥漫着缠绵的雾,像只只小嘴,将人里里外外吮吸个遍,衣服就是个摆设,挡不住雾的热情。远方传来机器轰鸣,空气中有股子煤渣子味儿,像男人的气味。

娇蕊撩开窗帘,望下去。一人手拿玫瑰,站在门口张望。

这人名叫王士洪,是在学生会活动认识的。年岁不大,脑门前的头发已经秃了。喜欢把头往后梳得整整齐齐,打上啫喱水,油光水滑,像八爪乌贼。

起初,娇蕊不怎么敷衍他。仗着年轻漂亮,挑逗男人的本事也娴熟,大批狂蜂浪蝶围绕,枕边也从不缺乏中外俊男。

临近回国,才发觉自己名声坏了。华人留学生圈子,想和她玩玩的大有人在,谈婚论嫁,人人避之不及。

家里把她送出国,为的就是能嫁个好的,快毕业还没完成任务,娇蕊心里慌了。

手忙脚乱抓了个王士洪,虽然长相欠佳,但家境殷实,父亲是上海著名海商,想以后的生活可以衣食无忧。便 故意露了些颜色,他便每天拿着玫瑰,在宿舍下面等候了…

02

婚后回到上海,王士洪时常出差,不在的时候,房子里空荡荡,冷冷清清。

娇蕊觉得自己像金丝雀,被困在黄金打造的笼子里。锦衣玉食,绫罗绸缎也不过是被人喂养,赏玩。

难得士洪回来,带回一些南洋的吃食和小玩意,他们会去看场电影,吃顿大餐,晚上做些男女之间的事,也是乏味的紧。

娇蕊紧需要一些东西来填补内心的荒凉,这种感觉让她发慌,好像生命之花在最茂盛时刻枯萎了一般。

趁着士洪出差的时候,她开始驰骋各大夜场。

烫个大波浪的发,描上细长的眉,涂上艳红的唇,穿上一袭火红的裙。在五颜六色与缠绵音乐弥漫的舞场,娇蕊是最盛开的玫瑰。她扭动的时候,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团火。

娇蕊会在舞的最沸腾,汗流浃背的时候,挑一个美丽的男人,挽着他的胳膊,去到附近的旅馆,狠狠折腾。

短暂狂欢后,她望着屋顶美丽繁复的花纹,心底竟然更加荒凉,这些都填补不了她。

娇蕊认为可能还不够刺激,便开始打着各种旗号去到别人家里,在女主人的床上和男主人做,依旧不满意。

为了更刺激,勾引住在家里的教授悌米孙,后来露出点马脚给士洪看到,大发雷霆,把悌米孙赶了出去。

娇蕊觉得,自己虽经历的男人很多,但从未真爱过,这些刺激怎么也补不了心里的洞…

03

一天士洪对娇蕊说,”家里要搬进来一个老同学,名叫振保,是个再正经不过的君子。在英国的时候,有富家千金倒贴,仍坐怀不乱,是个顶有自制力的人。”

娇蕊笑道:“那到要见识见识,还没见过这么严谨的人咧!”

黄昏的时候,娇蕊正在洗头,听到门口抬东西,也不讲究,堆着一头肥皂沫子就出来瞧。

看见个男人,胡子刮得干干净净,头发梳得整整齐齐,身穿竖条纹深灰色西服,露出白色衬衣的三角领尖,全身没有一丝皱褶。站在那里背是挺直的,脸上戴着谦和的笑容,目光温柔宁定,像深渊一样。

娇蕊把手从头发里抽出来,待要去他握手,看看手上有肥皂,不便伸过来,单只笑着点了个头,把手指在浴巾上揩了揩,溅了点沫子到他手背上。他不肯擦掉它,任由它自己干了。

娇蕊一闪身躲回浴室里。

不知为什么,娇蕊感觉自己的心不再是死的了,身上每个细胞都在颤抖,胃有点不舒服,想要作呕。这是怎么了,她问自己,这是很没道理的…

04

娇蕊每天坐在那里等他回来,听着电梯工东工东开上来,开过那层楼,一直开上去,她就像把一颗心提了上去,放不下来。有时候,还没开到这层就停住了,她又像在半中间断了气。

有时把振保的大衣拿到房间里,钩在墙上一张油画的画框上,她会坐在图画下的沙发上,擦亮火柴,点上一段他吸残的烟,看着它烧,缓缓烧到她手指上,烫着了手,她抛掉了,把手送到嘴前吹一吹,仿佛很满意。

这样的爱,在娇蕊是生平第一次。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单单爱上了振保。常常她向他凝视,眼色里有柔情,又有轻微的嘲笑。也嘲笑他,也嘲笑她自己。

婴儿的头脑与成熟的妇人是最具诱惑力的组合,振保很快便被完全征服。

后来娇蕊给王士洪去了封航空信,把一切都告诉了他,要他给她自由。

却没想到振保会对她说:“不告诉我就写信给他,那是你错了……”

振保逃了,娇蕊却依旧坚持离了婚,后来娇蕊也经历过一些男人,可从振保起,她学会了怎样爱,认真的…

她觉得爱到底是好的,虽然吃了苦,以后还是要爱的…